一项“重大医学发现”的艰难路
申维玺博士和孙燕院士揭开中医治病原理的原创研究
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是什么?这曾经被认为是一项无法攻克的“疑难杂症”。现在已经是深圳人民医院肿瘤内科主任的申维玺博士,12年前和他的导师孙燕院士,发起了对这项课题的攻关,并且取得了关键性成果。12年来,沉淀在里面的心血,却被“发现的痛苦”所稀释。他们申报国家科技项目屡屡受挫。这是两位知识分子的新路,也是他们的心路,追寻过程的艰难路。
A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1996年9月,一个已经无法具体确定的日子。
这是这年秋天里异常平静的一天,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天会有重大事件发生而将被载入史册。
这天晚上,中国协和医科大学研究生院的宿舍里,38岁的博士生申维玺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但这种艰难的醒着是基于一种兴奋、一种活跃。这是一种想像力被激活的状态。这时的申维玺考入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成为肿瘤医院孙燕教授的博士生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除了上课外,几乎整天泡在协和医科大学图书馆里查阅资料,思考、分析,成为他每天的生活兴奋点。
睡不着的申维玺大脑里不时活跃着这些词语:阴虚证……发烧……细胞因子…
这些词汇正在加速着未来一项重大医学发现的到来,此时的申维玺尚未觉察到它全部的科学意义,但他已经准备好了要为这项研究,付出他能做的一切。
在这个后来被遗忘在日历里的晚上,一条清晰的理论线索,随着时针的推进,被申维玺和孙燕院士一点点地挖掘而出。
在申维玺以后系统的描述中,这个晚上的思想火花,已经被最大限度地点亮,成为一片理论的旷野。这位博士是这样描述的---
中医证的发生,是由于细胞因子基因表达异常引起的,即中医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如果这样的结论被证明或者公认为是真理,那么,1996年9月那个模糊的晚上,将被重新寻找,并将成为有历史意义的一个节点。
许多人还不知道,也仍有不少人不愿承认,正是申维玺和孙院士的这项成果,可能已经解决了我国科学界50年来一直投入巨资研究、却始终不能解决的重大科学难题---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这个科学发现,如同找到了开启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大门的一把钥匙,可以使中医融人现代医学发展的洪流中,未来的中医学,将随着现代医学向前的脚步与之并肩前行。
中国中医科学院陈飞松研究员说,这是一项具有战略性意义的原创性研究,可以带动整个中医学的发展和飞跃,12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可以否定这个理论发现的科学证据。
遗憾的是,这项理论发现就像绝世难寻的宝贝瓷器,被长时间地像赝品一样对待。
究竟是擅长学术造假的某种气氛影响了学术界的正常判断,还是原创的生命力,如同曲高和寡的音符,无法抵达一般听众的耳朵?
B一项意想不到的课题
要理解申维玺1996年之后长达12年、像蚂蚁一样在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之路的艰难爬行,我们必须说到他的经历。
出生于1958年的他,1978年考入新乡医学院。1986年硕士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1996年,他又考取了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投身到闻名中外的孙燕教授门下。出生于1929年的孙燕教授,1999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是我国内科肿瘤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
而正是这样的人生选泽,改变了申维玺原来已经定点设计好的专业路径。
报到后的第二天晚上,和两位师弟去拜访导师孙燕。通往导师家的路只有短短十分钟。申维玺不知道,十几分钟后,他要走的路,在12年之后还看不到尽头--不是他不勤力,不是他不坚持,不是他交不出答卷,而是他交出的答卷,竟是前无古人的论述!
这是一位慈祥的长者。申维玺记得从导师手里接过他新近出版的两本著作后,导师对他说了将影响他未来一生的一段话:“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一直从事肿瘤内科工作,同时又具有较好的中医理论基础,因此,我想让你从事中西医结合方向的博士课题。”导师继续说:“以前我做的研究大都是中药方面的研究,缺少中医理论方面的研究,其实,中医和中药是不能分家的,中医药要取得更大的进步,没有中医理论突破不行。近年来,分子生物学取得了很大发展,我一直觉得目前已经到了可以初步揭示中医理论科学内涵的时机,你有中医基础,西医知识比较扎实,再系统学习分子生物学,可以从新的角度研究这个课题,不要局限于传统思维,要有全方位创新的勇气和胆量。”
这番话,让申维玺深感意外,他原以为,导师肯定让他搞肿瘤研究的。
中医理论的现代医学研究,这好似一座海拔超过8000米的高山。此时,申维玺站在山脚下,他不知道山有多高,路有多长,但他却从导师那里获得了攀缘这条崎岖山路的路线图。
C一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之后的许多不理解都是可以理解的:这项研究太复杂了!中国中医科学院的朴丙奎教授告诉前去请教的申维玺: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家动用了大量人力财力研究中医证的本质,研究了几十年,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朴教授继续说: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从事这样的研究难度太大!
其实,那天在拜访过导师回宿舍的路上,两位师弟也取笑过这位师兄的课题:中医理论那么“玄”,讲都讲不清,能研究出来结果吗?中医的阴虚在西医里是什么?天知道!你博士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
不但是中医的现代医学研究这样的课题,就连中医本身,其要不要存在也在一段时间产生了严重的危机。2007年,何祚庥院士宣称:陈晓旭是中医害死的。在中医存废之争的历史上,何院士还不算是最著名的。在否决中医的著名人物中,人们很容易找到鲁迅、胡适等人的名字。
是中医中药不能治病吗?显然不是。但中医药治病的科学原理是什么,中医强调的“阴阳平衡”理论,无法提供来自实验室的数据,以巩固其治病的证据。
按照卫生部部长陈竺2007年10月25日发表在《健康报》的文章所说,中医在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一直停留在经验和哲学思辨的层面,没能“自上而下”地走下去,这也改写了长期以来中医理论无法用现代语言予以描述、中医与西方医学无法互通互融的格局。
为什么近年来对中医又出现这么多争论?为什么有人做出废除中医的网上签名,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中国50多年的中医研究,国家投入了巨大人力物力,至今没有突破,中西医至今仍然是互不相通的医学理论,国内外的西医至今不明白中医理论是什么。可以想像:如果有人阐明了中医治病的科学原理,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中医,就不会再有人敢提出废除中医了。
其实,许多重大科学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如陈景润的1+2=3的理论研究有多少人明白,但却没有人敢提出废除这样的研究。
后来意识到课题战略性意义的申维玺忧心忡忡地指出:虽然我国搞了几十年的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但实际上我国科学界至今没有认清这项研究的特殊性,研究的方法仍然是按照西医的研究模式,这是我国中医理论研究一直不能突破的重要原因。比如,我国为了阐明复方中药治疗疾病的科学原理,数十年来国家投入巨资进行研究,但得出的结论是:复方中药的作用机理是对人体综合调节的结果,对人体内的各种物质(激素、细胞因子、基因、酶等)都有治疗作用。这种结论显然是不正确的,因为它混淆了药物的基本作用机理和药物治疗后体内发生的继发性变化。可以想象,如果国外专家问复方中药是怎样治病的,我们说,我国的复方中药对于人体的各个环节和各个物质都有治疗作用,国外专家就会认为这是一个“国际玩笑”。这就好像警察要抓捕一名犯罪嫌疑人,结果由于找不到破案的线索和方法,就说,全国13亿人都是嫌疑犯。
在申维玺和孙院士看来,就像数学不会有中国数学和西方数学一样,医学作为研究和认识人类生命现象的科学理论,最终只会有一种理论模式。
如果实现了中医、西医理论的无缝对接,将会让国内外医学界明白中医药治疗疾病的科学原理,将会为我国复方中药的出口创汇提供科学支撑。权威资料显示:近年来我国在中药出口创汇上已丧失优势,世界上中草药市场的年销售份额中,我国只占约5%,日本和韩国占了90%。造成这种被动局面的原因之一是,复方中药的作用机理不清楚。
申维玺和孙燕院士的忧虑还在于,国家每年投人了数以亿计的经费,用于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但由于研究方向南辕北辙,50年的攻关没有实质性进展,导致了这个课题被中国科学界认为是一个谁也解决不了的“癌症科学难题”!
后来者申维玺12年来却在里面体验到了快乐。但迄今为止,它的科学意义还没有得到充分评估。从38岁到50岁,这位现在已是中年的人,正在为他们的理论发现所遭受的冷遇而伤心。但是他已经决定:永不放弃。
D一个成功发现的过程
也不是没有疑惑和困难。起初,面对质疑甚至是嘲笑,申维玺把这些负面的信息反馈给导师,睿智的长者平静地为他的博士生导正来自外界的误见:不要受这些因素的干扰,认准的研究课题和方向就认真去做,用事实和成果去回答那些质疑,否则会一事无成。
灵感是思想最重要的闪电。这种闪电孕育着那无法算计、无法提供数据的思考、推理。
接受这个课题的一个月后,申维玺即取得了一个重要发现,在理论上发现了中医证的发生,是由于细胞因子基因表达异常引起的,即,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
现在看来这种貌似轻松的结论,遮蔽了探寻过程中的焦虑、痛苦、坚持,大量的细节已经无法复原,值得庆幸的是,申维玺已经启动了攻克课题之车的发动机。
申博士还记得12年前向孙燕院士汇报这个发现时的激动。当然,他的汇报留有余地。申维玺说:阴虚证的本质可能是白细胞介素1和肿瘤坏死因子等细胞因子。具体的理论分析方法是:阴虚证有低热症状,西医研究已经证明:发热的物质基础是由于白细胞介素1、肿瘤坏死因子等内源性致热原引起的;任何疾病要引起发热必须要通过内源性致热原。再者,结核病是引起阴虚的一种典型疾病,结核病人的午后低热、盗汗、五心烦热、舌红、脉细数等症状,在中医理论中称为阴虚证,如果西医将结核病的发病原理搞清楚了,把结核病发生发展过程中引起这些临床表现产生的机理研究明白了,那么就等于阴虚证发生发展的本质和发生机理也清楚了,而20年前西医研究就已经表明结核病的这些症状是由于细胞因子引起的。
“这个想法和思维方式很有创新性,中医的证和西医的病都是对于人类疾病过程的反映,只是站的角度不同,你的思维和传统思维方式不同,所以出现了这样很好的开头。”导师孙燕的赞同让申维玺松了一口气。
兴奋的申维玺开始为印证他的发现展开实验研究。他求教了陆士新院士、张友会教授。之后确定了实验路径,积累了80多个病例的材料,购买了试剂盒进行测定,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检测不出来。
沮丧、痛苦折磨了申维玺许久。导师提示他,可考虑尝试一下其他研究方法,再坚持几个月。于是,申维玺选择免疫组化方法等进行研究。
成功了!实验的结果让申维玺兴奋不已。
实验表明:阴虚证时白细胞介素1、肿瘤坏死因子等炎性细胞因子的基因表达水平升高,而抗炎性细胞因子的基因表达水平降低,这些实验结果完全符合阴虚证本质的理论研究结论,初步验证了阴虚证本质是细胞因子的结论。
艰难地打开了一个发现之源,一系列的智慧火花不时闪射。12年来,他们取得的成果主要有:(1)中医的证(特别是指虚证)是属于西医理论中基本病理过程的范畴,证的概念是一类以细胞因子网络紊乱为本质的基本病理过程;(2)病与证的关系相当于疾病与基本病理过程的关系;(3)中医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其发病学机理是由于细胞因子网络紊乱的结果;(4)复方中药的作用机理是调节细胞因子网络的异常功能状态;(5)中医辨证治疗疾病的科学原理是使用复方中药,以多靶点的作用方式调节细胞因子网络的失平衡状态,恢复正常的相对平衡状态,从而起到治疗疾病的作用。
这些成果,通过30篇论文,发表在《中医杂志》等专业权威刊物上。申博士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材料和幻灯,随时准备向国家有关部门汇报和接受鉴定。反响,有如寂静中的惊雷。《健康报》率先在1998年3月13日头版显要位置,报道了他们取得的成果。同年,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永炎教授在《健康报》撰文《中医的大一和小一》支持申维玺和孙燕院士的理论发现。
12年来,这项研究得到了学术界许多专家的赞同。
1999年,申维玺的博士论文答辩,受到了陆士新院士、朴丙奎教授等专家的一致好评,认为这是一项开创性研究。
2001年3月,广州市卫生局组织广州中医药大学、中山大学等组成的专家进行咨询,给予了充分肯定,建议尽快争取国家支持。
2005年7月,孙院士在北京举行了专家座谈会,会议结束后,与会专家危北海教授、张友会教授、陈飞松教授、张叔人教授等,和钟南山院士、陆士新院士、吴祖泽院士、王建华教授、陈信义教授等给科技部写报告呼吁,尽快立项。
2008年3月18日,深圳卫生局组织深圳地区专家进行讨论,获高度好评。
深圳市中医院熊益群教授说:证的本质是中医理论现代化必须解决的科学问题。申博士的研究站在全局的高度,首先在理论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找到了证的本质,然后进行实验研究。这是我国证本质研究的重大突破。我相信这个科学发现是正确的。
暨南大学李佑生教授说:中医的证有实证和虚证两类,我认为一些专家不接受这项研究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们提出的是中医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如果要说中医虚证的本质是细胞因子,可能会容易被理解。申博土说:我们的研究已经找到了各种虚证的本质,虽然至今我们还没有确定实证的本质都是那些细胞因子,但以目前的资料推测,至少大部分实证的本质还是细胞因子。
广州中医药大学杨振江教授说:这项研究不易被专家理解的原因是,申博士的观点明显突破了传统的思维习惯。如长期以来,科学界几十年来一直认为实验研究是阐明证本质的途径,而申博士和孙院士却提出了理论研究是阐明证本质的最终途径,这种全新的认识会使许多人不能一下子转过来。其实,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很容易理解,因为人体内没有任何一种物质标有我是或不是证本质的“标签”,判断那种物质是不是证本质的惟一途径只能是理论研究。
深圳市卫生局领导在会议总结时说,申博士和孙院士的研究意义重大,建议尽快组织起来,申报国家科技计划。
长期以来,激素与证本质的关系受到学术界的推崇,申博士和孙院士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仔细研究,并在《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发表论文,得到了中医科学院沈绍功教授等的高度好评,认为这篇论文有力说明了激素不是证的本质。
孙燕院士说:科学的进展和兴旺依赖于新的科学理论的建立,而不是众多实验数据的简单堆集。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要取得突破,必须建立新的理论,并在科学理论指导下进行实验。才能突破。对于西医而言,我们可以借鉴和利用国外专家建立的医学理论,但中医理论现代化研究是我国独有的医学研究,没有国外的成功经验可以借鉴,需要我们进行原创的理论思维和研究。我国50年的中医研究积累了海量的实验数据,但由于没有建立起科学理论来,所以无法突破。
我们用一个比喻来理解孙院士谈话的含义:工厂生产了大量飞机零件,但由于没有人会将这些零件组装成飞机,这些零件是没有实际价值的。我国的中医研究很像这个比喻:50多年的研究积累了海量的实验数据(飞机零件),但由于我国科学界50年来无人能将这些资料组装起来,把中西医融会贯通在一起,建立起科学的理论来(组装成飞机),这些实验数据是没有实际价值的。申博士说:12年前我们总结了我国数十年研究积累的资料,建立起了科学的理论,现在要做的只是一些实验研究,以此建立国内外公认的科学理论。这就好比是将飞机零件组装成飞机后,需要再试飞一下,就可以投入商业运营一样。
E一些列挫折的经历
申维玺没有想到,在取得一系列成果后,随之而来的竟是不尽的痛苦。“我们的成果只是初步的,要使这一科学发现成为公认的科学理论,要形成共识,需要集中全国的优势力量进行联合攻关。”申维玺于是从1996年开始,就开始向国家相关部门反映,并每年申请国家科研项目。
怀着希望但却是连续的梦破。12年来,申维玺和孙燕院士申报的国家科研项目,因为无法获得专家的理解而遭否决。陈飞松说:申博士的项目是典型的非共识项目,西医专家大多不认同中医理论,对这项研究难以理解,中医专家限于传统的思维模式和掌握的医学理论侧重点不同等原因,也难以理解这项研究,另外,专家评审时间仓促、不能很好地分析该项目,所以未能通过评审。
申维玺和孙院士的研究之路,没有受制于传统的思维模式,而是独辟蹊径地拓出一条新道,但是他们却在一个茧一样的机制中举步难前。老天给了打破中医现代化研究并瓶颈的想象力的幸运翅膀,他们却无法展翅高飞。因为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一片天。
谁能帮他们冲破看不见的藩篱?2005年5月和2007年7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时任中国科协主席的周光召院士在申维玺写给他的信上先后两次做出批示。第一次,周主席在给科技部的批示中说:现在的国人很少有像申博士这样执着研究的了……第二次,他提笔写道:我觉得他的想法值得关注,中医研究按老办法走下去不能完全解决问题,需要加强理论研究,并和现代分子生物学结合,请了解一下,看看有无办法促进一下。
这位具有声望的领导人的两次批示,仍不能撬动那刻板科技评审制度的一颗螺丝钉。
之前,为了这项研究,申维玺已经不记得他递交过多少报告,走了多少路,但比科研课题更难攀爬的,是更高的、人为的大山。
2004年7月的某天,申维玺来到北京科技部的大厅,准备堵截科技部领导,面陈情况。终于,时任科技部部长的徐冠华的车来了。申维玺上前递交名片,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徐部长很重视,让他到办公室详谈。了解情况后,徐部长说:“你做了这么多工作,发表了这么多论文,申诉了这么多年,应该管管这件事,但我没有批项目的权力。”徐部长还当面与孙燕院士通了电话:“中医研究牵涉面广,国家投入了很大经费,需要进行专家论证。”走出了办公室,申维玺泪水夺眶而出。领导重视所带出的希望,让他看到了曙光。
意想不到的是,两个月后,申博士又吃了一记闷棍。
论证会按程序举行,陈述、问答、交流,最后是专家评议。“一场准备了近10年的论证会,于短短的两个小时完结了希望。”4年之后,申维玺仍为这场匆匆结束的论证会感到不甘心:由于研究牵涉知识面过广,论证会时间过短,随机抽取产生的评审专家没有给我充分回答问题的时间和机会。况且,一些中医专家受传统中医思维局限,难以在短期内理解这项研究,西医专家则由于不熟悉这一领域,也不能完全理解。
说起这些,这位执着且倔强的博士泪光闪闪。
F一种热切期待的希望
申博士的遭遇并非孤例。据《新闻周刊》报道,华大基因研究中心的创始人杨焕明、于军和伍建,最早提出参与人类基因测序工作的动议是在1997年11月。为争取科研经费,他们三人尝试了所有的正常渠道,结果一无所获。杨焕明说,当时很多人认为,中国做不了基因测序工作。1999年9月1日,在英国剑桥大学举行的国际基因组织的答辩会上,杨焕明的项目顺利通过。两个月后,国家有关部门才终于宣布中国参加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他们的研究项目就此才成为国家项目。
有鉴于此,许多专家建议,对非共识项目应采取与一般项目不同的评审办法,建立复议制度。目前国家科技评价的政策是依靠专家,完全依赖这种政策,对原创性研究不利。
类似的呼吁,在一堵强大的墙面前无功而返。
时间已经过去了12年,这项科学发现仍被束之高阁,仍不能为国家发挥其巨大的经济和科学价值,他们为此心痛不已。孙院士年近80岁高龄,工作又很忙;申博士也已是半百年龄,为什么要坚持这项研究?他们说:国家需要解决这个科学难题!他们的研究已经到了此高度,如果放弃,意味着中医理论现代化事业会延误很多年。
治愈了不少癌症患者的申博士现在每天都在诊治病人。而他的这项原创性科学研究,他的“癌症”般的课题申报项目,正在为复活的救命稻草而苦苦挣扎。
于是,他又感叹了一声: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名词解释:
证:中医的证是中医诊治人类疾病的单位,如阴虚证、气虚证、血瘀证等。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证是一组有规律性和特征性的症状体征集合体,如阴虚证的临床表现是午后低热、盗汗、五心烦热、舌红、脉细数等,不管是什么疾病,只要出现这一组症状,中医就诊断为阴虚证,就按阴虚证进行治疗。
中医证的本质:是指在现代医学理论中,证是由什么物质引起的。证本质研究就是用现代医学理论阐明引起证发生发展的物质基础。
细胞因子:是人的细胞内基因产生的一类多肽,现代医学研究证明,除个别系统的疾病外,细胞因子在人类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